Undutchable- this Cold Country

在友人的解說下，我才知道原來"undutchable"這個新字是源自"untouchable"（無法接觸）一字，意思便成了「無法接觸的荷蘭人」。

在荷蘭算算也呆了一年，心態也從原本對彬彬有禮的荷蘭人大有好感，逐漸退卻為「這些人未免也太cold了吧」。經過和其他國際學生的多方交換心得，加上自己實際接觸經驗，我也發覺原來荷蘭人的「冷」是有目共睹的，不是個人的偏見，而是連荷蘭人自己也坦然承認的事實。至於「冷」要解釋成冷靜、冷淡或冷酷，就是見仁見智的事了。

口說無憑，就實地分享一下幾個活生生的「冷」例子吧：

Ａ. Let's Go Dutch

在國際教會裡最先對我展現友誼的可拉，平常是一派的熱情大方，但是和她交情最好的上海女生小紅，有次卻私下略帶吃驚地透露：「可拉開車邀我出去玩，回來後跟我收油錢。」這倒還不算什麼，第二回換成可拉的媽媽載可拉和小紅出門，這回可拉媽媽向小紅和自己的女兒都一併算錢。

金錢方面精打細算，顯然是重商主義的荷蘭人天性，只有外國人才會對這種事大驚小怪。片語"Go Dutch"（各付各的）看來是其來有自。

Ｂ. Cold Lunch

每當到了中午時分，只要想到在台灣的同樣時刻，滿街的餐館小吃正接二連三的端出熱騰騰的便當快餐，就會讓人百感交集。工作時一板一眼的荷蘭人，午餐除了冷冰冰的三明治，幾乎沒有別的選擇。

「荷蘭人對烹飪的觀點是，做菜時間不得超過吃飯時間，」和荷蘭人共事的室友Yiwen發表了這樣的觀察結論。

由於荷蘭人基本上沒有加班這種習慣，因此白天八個小時的工作時間顯得格外寶貴，當然不能浪費太多時間在午餐上。於是根據作菜等於吃飯時間的原則，中午的理想餐點便是無須多花時間準備的三明治，也就形成了人人在交誼廳或甚至在座位上將就啃起冷麵包來的景象。

C. Cold Is Not Illness

室友Yiwen在連續感冒兩個禮拜之後決定去看醫生，這種再正常不過的舉動卻被荷蘭同事潑了一頭冷水：「感冒又不是病，看什麼醫生？去了醫生也只會叫你回家！」原本以為該同事特別冷血無情，但在連續詢問多位荷蘭朋友的意見後，答案竟是千篇一律：「感冒本來就不須看醫生阿。」

醫療體系複雜的荷蘭，看病總要先諮詢過Huisarts(即家庭醫生)，得到家庭醫生的「核可」，認為病情的確嚴重後，才能上醫院找正式醫生。但通常，光是和家庭醫生預約就常得等個一兩天，等真正看到醫生後，往往你要不是已經陳屍數日，要不就是病早就好了... 其中，看牙醫又是另一種挑戰。據說由於荷蘭牙醫資格考試特別嚴格，因此合格牙醫相當少。曾聽說有人在等待牙醫預約的期間牙痛到昏倒，或是住南部的人乾脆跑到鄰國比利時去看牙醫的例子都有。

在這種辛苦的制度下，荷蘭人似乎都練就一身善於忍耐的功力，感冒到發燒咳嗽都照常上班不誤。而當Yiwen預備要去看醫生時，只聽到荷蘭同事冷冷地說了一句「亞洲人還真愛大驚小怪。」

D. "Cold" Joke

冷笑話可不是台灣的專利，荷蘭人也是冷笑話高手。不過，台灣人所謂的冷笑話是無傷大雅的耍蠢、耍可愛，而荷蘭人則是一針見血的冷酷發言，貨真價實的「冷」笑話。

我們在家裡開趴踢，各自請了幾個朋友來，這些人彼此也互不相識。談話間我們可愛的台灣朋友故意以台味十足的搞笑方式說道：「哇，你是精神治療師呀，那你可以幫我把腦袋治療得更聰明嗎？」

一旁素不相識的荷蘭老兄冷酷地說：「別問這種問題，你就會聰明點了。」

除了冷笑話，荷蘭人說話也一向心直口快，從來不會在意別人的感受。實際上對方也很少因為別人說他的不是而感到不舒服，反倒是適當地反擊回去，清楚地表達自己才是王道。

「Undutchable」的冷調風格完全不同於講求謙虛親和的亞洲文化，我從一開始的驚嚇不已，到如今已見怪不怪的地步。但無論如何，我還是不想和這裡的習性過度同化啊。

「恕我直言，我覺得荷蘭人都冷漠得很，」我小心翼翼地對一個荷蘭朋友說。

對方一派冷靜地聳聳肩：「我們是啊。」

[圖片：荷蘭人話語的冷，彷彿跌入了結冰運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