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左與右

基本上，用「左岸」與「右岸」的二元化來區分塞納河兩岸的風格，未免太簡化也太老套了。況且如今右岸的香榭黎舍與杜樂麗花園已不再是上流社會的象徵，而是被大批手持地圖和相機的各色觀光客佔領；左岸從前文人哲學家進行思辨的茶館也逐漸消聲匿跡，而是被聖傑曼大道上愈發增加的精品名店取代。不過，雖然左右岸的差異現在已不再明顯，但過去歷史的氣息還是隱約籠罩在巴黎各區，留下無法磨滅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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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當我在同一天內從白天的右岸遊盪到夜晚的左岸時，更是強烈感受到這樣的對比仍然存在。右岸金碧輝煌的加尼爾歌劇院，每當節目演出時，便成為雍容華貴的服飾展示場。

像我這種演出當天才想去撿便宜票的窮酸旅人，自然是落得空手而歸的下場。

拉法葉百貨公司的大廳，乍看之下還以為是什麼皇宮的內殿。

正逢打折季，百貨公司內的人潮搶著血拼，其中日本觀光客幾乎佔有絕對性的優勢。但對我而言，一切都還是昂貴又多餘阿。

（話雖如此，還是在鄰近的服飾店裡提了幾袋才離開...）

由於未如預計買到歌劇戲票，當天晚上便決定晃到河左岸的公園瞧瞧。而在這裡，卻意外撞見了另外一種人生。

幾個看來像是街頭藝人的音樂家，極有默契地奏起了民俗風味的舞曲。而聚集在河濱的男女老少，各自成對跳起了輕快的舞步。樂師們換了一首節奏感強的曲子，大家彷彿早已練習多日一般，立刻一起手牽手圍成圓圈，跳起了活潑的團體舞蹈。

這群人顯然不是什麼上流社會人物，個個衣著都簡單隨意，但是每個人臉上都綻放著自然的笑容。其中一個留著山羊鬍的小個子男性特別有趣，平常在路邊恐怕不會有人多留意他幾眼，但是在這個小圈子中，他自在從容的微笑與輕巧靈活的舞姿，讓場中所有的女性都樂於做他的舞伴。

我身上穿的是原以為會去歌劇院而特意換上的漂亮裙子，手上提著大包的服飾店紙袋，和這群人真是不搭到了極點。不過，在我決定不顧顏面，加入大家坐到圓圈周圍的階梯上後，竟也熱絡(?)地和身旁的法國老人聊了起來。

角落的一群人席地享用起他們的野餐。在便宜超市就可買到的優質紅酒、起司和法國麵包，加上自家準備的沙拉和通心麵，便成了最簡單的美食。大家顯然都是熟識已久的好友，愉悅的談笑聲從來不曾間斷。

河面上駛過供應昂貴燭光晚餐的遊艇。船上衣著正式的富裕觀光客和岸邊的率性在地人，頓時成了鮮明的對比。船上有人舉起相機拍下河邊的這場歡樂盛會。

C'est la vie.

無奈地發現，原來過了這麼多年，我還是個無可救藥的文藝青年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