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3月13日 星期四
[推書] 荷蘭‧小國大幸福
2013年3月11日 星期一
終於畢業,以及部落格告終
赫然發現,被我遺忘已久的部落格竟然整整一年多沒更新了。不過原因也很明顯:在熬過五個多年頭後,我終於從親愛的教授手上拿到沉甸甸的拉丁文畢業證書,也正式向我深愛的來登小城告別。既然部落格標題為「荷蘭‧來登‧帕拉斯」,那麼如今既已打包回台,這塊集結我數年來荷蘭觀察的小園地自然也該收攤了。這篇口試心得文其實已經晚了三個月才出現,就用來當作畢業感言兼部落格告別作吧,也謝謝忠實讀者們(有嗎)多年來的閱讀與支持。
話說來登大學的口試廳,真是怎麼看怎麼有氣氛啊。
這兩位是我可愛的"paranimf",也就是荷蘭文的「口試助理」。照理說這兩位可以在口試者答不出問題時代為回答,不過或許是因為這種狀況未免也太丟人了,所以從未聽說有人真正執行這種功能。目前為止paranimf的最大功能仍是在於幫忙翻頁、幫忙念引文(有必要的話),以及陪伴在口試者身邊作為鎮靜劑用。
從前旁聽學長姐進行博士答辯時,總覺得整個場景令人緊張無比,一排穿著霍格華茲長袍般的教授們端坐在你面前,回答問題前還必須先用規定的荷蘭頭銜稱呼提問者,再加上長篇的專業問題,真是讓人不流汗也難。
說來有趣,輪到自己口試時,雖然一開始的確口吃了一陣,但隨著自己熟悉的問題一個接一個拋出,我也逐漸放鬆心情,就當作平日跟老師們談論自己的論文題目一樣。閒話家常中,45分鐘的口試時間竟然就這麼過了。
在教授們退席假裝討論一番後,就是頒發畢業證書的時刻。之所以說是假裝,是因為大家都心知肚明,若委員會允許你進行口試,基本上就是已經認可你的博士資格了。儘管如此,當我的黑臉教授凡阿芬(暱稱由來請見求學雜感一文)宣讀我的博士資格時,還是感到無比成就感啊。
頒發證書後,我的兩位指導教授還會先發表這一路以來的感想,凡阿芬的貼心感言讓我感動了好一陣子(對我來說太私密了,以致於不便在此公開)。
口試後大家會魚貫排列,輪流單獨向新科博士道賀。通常這時候一旁伴隨的是酒水茶會,不過我因為和所上另一名同事接續同天口試,因此我們是另外在外面酒吧聯合舉辦招待茶會。
我竟然忘了和黑臉教授留下最後合影,不過和白臉教授的合照,還是很像和聖誕老人一起拍照的感覺啊。
在來登的歲月就這麼匆匆地結束了,記憶中的某個部位似乎還沒完全接受這個事實。回台以後某天和姊姊一同逛超市,腦子裡竟然還在盤算著某某東西可以帶回來登的小屋用。就像我的論文主題寫的是「懷鄉」,我想,在荷蘭的日子裡我不斷懷念著家鄉福爾摩沙,但是在往後的歲月裡,我將不斷回味起那個有著小橋流水的美麗小鎮。
謹以此文感謝特地前來觀禮的眾人們,特別是遠道而來的好友崔西、羅莉塔和保羅,還有未能前來但在家裡持續代禱的家人們,還有許多在臉書上或訊息中傳送祝福的友人... 再寫下去就要變成第二篇致謝詞了,就此打住吧。
謝謝大家。
2011年12月30日 星期五
[推書] 新荷蘭學:荷蘭強大幸福的16個理由
2011年7月12日 星期二
巴塞爾藝術博覽會之《藝術無限》展
【簡言之,在參加完今年的巴塞爾藝術博覽會原來有許多心得打算分享的。但這網誌缺水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所以,在有餘力寫自己的話之前,還是先用替雜誌寫的文章充充門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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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立方體之後,〈白色城市〉〈白色城市〉是今年《藝術無限》(Art Unlimited)的策展主題。比起許多特展和雙年展的概念操作,〈白色城市〉顯然是相對容易理解的觀念。這回藝術不再試著打破美術館的白色立方體框架,反而是刻意將這種明喻具象化,因此在偌大的一館展場空間內,作品由簡單明確的白色牆面區隔開來,一座座相互獨立的立方體於是組成了白色城市內的白色大街。各作品也試圖以建築實體或界線想像,連結起城市建造的脈絡。
城市裝置
於是,展場上的許多大型裝置作品都可以就字面意義理解彼此的初步關連,例如克利斯提安‧安德森(Christian Andersson)仿效石塊質感堆砌的城牆;卡爾‧安德烈(Carl Andre)以矩形鋼板鋪設、讓觀眾可以直接踩踏其上的「人行道」;或是丹尼爾‧布倫(Daniel Buren)以木板與塗鴉,搭建起佔據展場中央位置的紅色「中庭」等等,在各自的論述意義之外,一座微型城市的意象也逐漸堆砌起來。
然而,這樣的連繫未免顯得過於表面化,城市的意義實際上更在於對居住和歸屬本身的發想。例如,當觀者穿越坎德爾‧吉斯(Kendell Geers)的《垂吊物》(Hanging Piece)集合磚塊裝置時,看似靜止的垂吊磚頭卻隨時有可能因一絲氣流的攪擾而開始晃動不休,觀者因此必須不斷躲避迎面而來的衝撞威脅。這也正是吉斯所欲表現的暴力經驗:在南非的高架橋上,年輕人對準下方汽車擋風玻璃投擲石塊的暴力行動。對當地政權的不滿於是成為對居住城市本身的不安感,藉由象徵化的過程,更延伸為對人類脆弱本質的強調。
美國藝術家賈森‧羅斯(Jason Rhoades)的大型裝置作品以96組霓虹告示燈、變壓器、吊鉤與電線等元素集結而成,令人立即聯想到都會生活的五光十色。實際上這件作品原本屬於羅斯的系列作品《我的麥地那:追求隱居》(My Madinah: in pursuit of my ermitage)一部分,羅斯在他的三部曲作品中,以獨特的元素探索當代社會的各項層面,包括宗教、文化、性、消費主義等等。如今展出的這件霓虹告示裝置,每個閃爍的單字都是不同文化中對女性生殖器官的同義詞。羅斯以誇張的儀式空間,進行對情慾都會的深刻諷刺。
展場一角,一座以纏繞蔓藤花紋構成的鏤空木門吸引了許多觀者的駐足。印度藝術家薛提(Sudarshan Shetty)的雕塑裝置《為我們失去的一切》(For All That We Lose)看似在主題脈絡下提供了「城門」的元素,然而這道門卻是無法穿越的,一只雕花金劍彷彿鐘擺般持續在門內來回擺盪著。薛提的作品經常以移動裝置為特色,主題也常意味著當今社會中失落或缺席的概念。藉由反覆不斷的動作,觀者將不自覺地著迷於那曾經存在的華麗年代,以及曾被歌頌過的時代精神。
城市影像
和實質的裝置作品相比,流動的錄像或影像作品或許更能表現城市的抽象精神。而在今年的《藝術無限》展中,最令人流連的幾項展品大多也正是錄像作品。其中,引起最多關注的當屬莎拉‧莫理斯(Sarah Morris)於2010年完成的新作《線結成點》(Points on a Line)。創作甚豐的莎拉‧莫理斯以現代主義晚期建築大師密斯‧凡德羅(Mies van der Rohe)和菲力普‧強生(Philip Johnson)的經典作品和私人往來為題材,並以兩人約莫同時完成的視覺穿透式建築《法恩沃斯住宅》(Farnsworth House)和康乃迪克州新康南鎮(New Canaan)的玻璃屋(The Glass House)為主要拍攝對象,偶爾加入兩人曾經工作或生活過的建築地點。莎拉‧莫理斯以近乎私密的、甚至意想不到的細節進行影像敘事,捕捉當時的城市建築樣貌與其中的權力操作。這件作品不僅呈現出曾經顛覆人們對於形式與內容觀念的現代主義理念,同時也記錄了理念所形塑出的都會文化。
在影像記錄的意義下,羅伯特‧勞森伯格(Robert Rauschenberg)的簡報拼貼絹印《潮流》(Currents)也正如其名地反映出70年代的動盪不安。雖然《藝術無限》大多數以當代藝術創作為主,但偶爾亦會穿插出生於戰前的前輩藝術家作品,置放在相同的脈絡下進行致意與對話。勞森伯格向媒體素材、影像力量與社會潮流所作的反思,至今依然是不斷進行的課題。
相反地,文‧伊凡斯(Cerith Wyn Evans)的影像裝置並不藉由錄像、攝影或任何印刷媒材,而是以懸吊的平衡鏡面產生映像。《行=星=組=合(我記起你的影像)》(C=O=N=S=T=E=L=L=A=T=I=O=N (I call your image to mind))以大小不一的圓鏡組合,搭配不同的田野錄音或配樂,反射成周遭重疊的影像和聲響。文‧伊凡斯的影像記錄是種較為純粹的極簡作法,卻為觀者對於所處環境的映照帶來了獨一無二的經驗。
正如《藝術無限》的大前提所揭示的,這樣一座藝術的虛擬都市可以無限地延伸。因此不僅有實際意義的「打破國界」的藝術嚐試,例如阿根廷藝術家提拉凡尼亞(Rirkrit Tiravanija)以負片鋼板形式製作的大批「地下」護照,或是費爾德曼(Hans-Peter Feldmann)蒐集世界各地印有裸女畫作的各國郵票集結,跨國界的藝術之城意象實際上可以不斷相互連結。
即使到了相鄰的《藝術宣言》(Art Statement)展區,這樣的意象仍自動延續。因此包括今年巴洛斯藝術獎(Baloise Art Prize)得主班‧里維爾(Ben River)以對勞工生活的凝視為題材的錄像作品《麻袋推車》(Sack Barrow),或是香港藝術家李傑以甘迺迪遇刺為發想的空間裝置《如何為約翰布置一座公寓》,這些都在觀眾的意識裡,繼續延伸為都會的想像。而隨著展覽終要結束,白色城市實際上是臨時搭建的預鑄屋,在拆解之後,新的建造還要不斷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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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版主以及ART Basel提供
原載於典藏今藝術2011年七月號
2011年3月25日 星期五
TEFAF馬斯垂克美術市集
正如我所記憶的,偌大的會場裡塞滿了來賓、參展商和臨時服務人員。放著難得一見的藝術品不管,大部分的人不是在參展攤位上談生意經,就是移師到會場設置的多處吧台邊繼續談話。這裡原來是個展示精美服裝的社交場合,像我這樣把當市集當作美術館,細細觀賞各攤展出作品的,反而才像是來看熱鬧的呢。
「我每次來TEFAF都沒好好看作品,時間都花在不斷的社交上了。」去年和艾瑞克一起出席的美術史學者這麼抱怨著。身為該領域的權威,展場間總是有熟人上前問候,自然無法好整以暇地四處參觀。
我於是旁若無人地繼續我的市集/美術館之行。顯赫的名字不斷在眼前出現:畢卡索、馬蒂斯、夏卡爾、波納爾、席勒、米羅... 這些還是最常見的展示品,還有許多難得在拍賣或市集上現身的作品也都匯聚一處了。雖然TEFAF將整個展場布置地像皇家美術館般舒適,但市集的商業性仍是無法忽視的存在:不少畫廊直接在作品卡上打出定價,而售出的藝術品便會貼上標籤,提醒眾人這件作品已是名花有主了。
我並不是藝術市場與投資的研究者,VIP預展也無法代表整體的藝術市場取向,但我還是發覺了今年的細微變化:去年因代表性野豬標本「作品」而大受矚目的Damien Hirst,今年的展場雖然也出現了相對美麗的蝴蝶標本複合創作,媒體關注度卻降低不少,也沒有人聚在作品前指指點點。另外去年賣得超乎想像的日本年輕藝術家六角彩子,她的塗鴉創作在預展下午便幾乎銷售一空;但今年同樣的畫廊展出了她類似的系列,卻是始終乏人問津。這些似乎再度證明了一點,當代藝術市場的起起伏伏還是難以預料,反倒是古典大師的作品,雖然不再是媒體炒作焦點,但卻能保持著一定的售價標準。
就在我一邊胡思亂想著這些商業與藝術的問題時,我看見了,今年展場中最高價的林布蘭油畫「商品」。它掛在會場最明顯的中央位置,泰然自若地接受著周遭的鎂光燈和觀眾們漫不經心的匆匆一瞥。
看著那以明暗對照烘托出肖像人物的熟悉手法,我忽然一陣強烈感傷:這些美好的、遙不可及的藝術傑作,極有可能就在一次次的討價還價中,隱匿到不具名的私人收藏家的豪宅牆上了,許多人甚至還來不及知道這件作品的存在。而諷刺的是,許多購買藝術品的買家,其實並不真的了解或欣賞自己買下的「投資品」。
今年應該是我最後一次參加TEFAF。身在其中,總讓我有著奇妙的感觸:這是個我好熟悉又完全格格不入的世界。我想,會場中大部分的人,都不會像我一樣在TEFAF Paper展區看到全金色書皮及內頁的克林姆手繪插畫書時,感動到幾乎落淚。而我卻絕不可能是掏出兩萬歐元把它帶回家好好珍藏的那個人。
不過,儘管感嘆連連,往好處想,我在可愛服務生的殷勤招呼下喝了許多杯免費的香檳,這就值回票價啦。